编者按：本文来源创业邦专栏深响，作者鸿键，编辑依民

核 心 要 点

▪ 罗永浩的《一个“老赖” CEO的自白》争议巨大，破产清算没那么简单。

▪ 作为锤子科技主要经营者、实际控制人，推动债务清偿是罗永浩的本分。

▪ 相比罗永浩受到的关注，债权人的苦闷在舆论场没有声响。

“老赖”的帽子扣到了罗永浩头上。

加入字节跳动的坚果手机团队重新出发，前几天刚开了新品发布会，而另一边，罗永浩和他的锤子科技却在债务中风雨飘摇。10月30日，罗永浩被江苏省丹阳市人民法院限制消费，不能乘坐飞机头等舱、软卧、高铁等，不能在星级以上宾馆、酒店等地高消费。

面对扑面而来的质疑，11月3日，罗永浩在微博上发布《一个“老赖” CEO的自白》（以下简称自白），在自白中，罗永浩称：

• 锤子科技最多时欠了银行、合作伙伴和供应商6亿债务，自己签了无限责任担保1个亿；

• 面对沉重的债务压力，选择破产清算是最轻松的，但债权方和投资人会损失惨重；

• 罗永浩称，他坚持不让公司破产清算，已经努力还了3个亿的公司债务，就算“卖艺”也要把钱给还了，而不是和很多创业者一样，选择“最省事”的破产清算。

罗永浩还是那个罗永浩，高调、高姿态，落魄之时也要表现出挺直腰板做个“良心商人”的姿态，然而，这个自白却引发了巨大争议。

在罗永浩自白微博的评论区，聚集了大批罗永浩粉丝，称其是“体面人”、“充满人格魅力”，甚至有把罗永浩比作项羽的，说他始终不认怂，是个“霸王”，转发里也不乏大V名人的赞美。







但质疑声来得同样激烈，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情被罗永浩包装成大义凛然的样子是质疑焦点。

争议当前，无论是赞美还是质疑，厘清罗永浩在自白中提及的问题，才是拨开迷雾做出判断的前提。

破产清算真是脱身法宝吗？

在自白中，罗永浩称：“按照现代公司法的基本原则，有限责任公司因经营困难、资不抵债时，申请破产清算，然后重新创业会轻松很多。（事实上多数的连环创业者都是这么做的）”

可是，破产清算真的是创业者东山再起的法宝吗？事实可能并没有罗永浩说的那么轻松。

什么是企业破产清算？

破产，可能是企业家最不想看到的字眼，而破产清算又是破产程序中最“惨烈”的一种。破产程序一般有几个可能：

• 一是破产和解，债务人在出现破产原因时，与债权人就债务清偿达成协议，债权人作出适当让步，等于延缓了企业破产清算的期限。

• 二是破产重组，有别的企业愿意接手债务，偿还完债务后，破产企业也被新的企业并购，或者成立新的公司。

• 三是破产清算，是指宣告股份有限公司破产以后，由清算组接管公司，对破产财产进行清算、评估和处理、分配。

因此破产清算通俗地讲就是企业没救了，只有变卖剩余财产分配这条路，结束后，企业也就不复存在。

由于公司已经资不抵债，账面上无法100%清偿债权人，加上破产清算程序历时很久，债权人不一定能优先得到清偿。因此，无论对于债权方还是投资者，破产清算都是个糟糕的结果。

在法律层面上，企业破产的前提是资不抵债，能否进行破产清算，跟公司的负债规模没有关系。因此理论上罗永浩可以让公司进入破产清算，进入破产程序后，他只需承担他本人该负责的那部分债务。

但破产清算不是罗永浩所说的“赖掉债务最省事的办法”。

首先，破产清算后，罗永浩三年内不能担任其他公司高管职位。

根据《公司法》第一百四十六条，担任破产清算的公司、企业的董事或者厂长、经理，对该公司、企业的破产负有个人责任的，自该公司、企业破产清算完结之日起未渝三年，不得担任公司的董事、监事、高级管理人员。



因此，对于想东山再起的罗永浩来说，破产清算绝对称不上“最省事”。要知道在今年4月29日，罗永浩就发布微博为“小野电子烟”站台，进军了电子烟行业。

其次，在专业人士眼中，破产清算对罗永浩声誉将产生显著伤害，影响其未来创业。

某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对「深响」表示，破产清算意味着罗永浩的锤子科技不复存在，在资不抵债本质不变的情况下，是否进行破产清算决定着公司将处于什么样的状态。锤子科技如果不复存在，对罗永浩的声誉伤害显著，以后再想与投资人谈判，会艰难许多。

上述律师事务所合伙人还表示，根据罗永浩的说法，他做的是筹集资金帮公司还债，并没有进行更多的个人担保，只是在推动清偿债务这件事。对于一个公司主要经营人、实际控制人来说，这是他的本分。

而且，破产清算还涉及到查账的环节，据知乎用户TEDCJK回答，清算意味着公司的财务状况和款项进出都会遭受清查，涉嫌财务造假或者人格混同的账目将无所遁形，因此未必是“最省事方法”。

正是基于以上原因，不少创投圈人士对罗永浩的自白表示愤慨。批评者觉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罗永浩在卖惨的时候，等着他还钱的债权人苦不堪言。



资深互联网人马海平则表示，凡是懂企业经营的人都知道，欠6个亿还能破产的操作只有纸面上的可能。欠银行、合作伙伴和供应商钱，不可能靠破产逃脱。罗永浩的言行会影响大众对创投的看法，“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对于罗永浩在自白中提及的签个人无限责任担保一个多亿挽救公司的说辞，也有网友表示质疑，因为在锤子科技当时的境况下，罗永浩不进行个人担保显然是借不到钱的。

因此，从实际情况来看，罗永浩似乎并没有他自白中表现的那么“体面”、“诚意”，至少，该份自白并没有吐露全部实情。

锤子科技现在怎么样了

锤子科技还在，但手机业务和坚果品牌已经转让。

10月31日，在坚果手机发布会现场，原锤子科技CTO吴德周以字节跳动新石实验室总裁的身份对外披露，除了罗永浩，原锤子科技的软硬件核心团队加入了字节跳动，原坚果品牌名称和英文品牌“Smartisan”都将保留。

失去了核心业务的锤子科技，还债能力令人担忧。

这次限制消费令的原因，涉及北京锤子数码科技有限公司（锤子数码）与江苏辰阳电子有限公司的买卖合同纠纷，按照生效法律文书确定的义务，锤子数码应该支付给江苏辰阳电子有限公司370万的货款，但锤子数码未能如期履行。因此，法院对锤子数码采取限制消费措施，罗永浩是锤子数码的实际控制人，也被纳入限制高消费人员范围。



去年年底，锤子数码（由锤子科技（北京）股份有限公司100%控股）发生工商变更，罗永浩卸任法定代表人、董事长和经理，转而担任执行董事，法定代表人变为温洪喜。

据天眼查信息，锤子科技（北京）股份有限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实际控制人是罗永浩。





据中国执行信息公开网信息，锤子数码变更后的法定代表人温洪喜此前已经被限制消费。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变更法定代表人，此前的执行案限制消费对象就是罗永浩。罗永浩通过变更法人的办法规避了一部分本应针对他的限高措施，根据他在自白中的说法，这样做是为了顺利开展事业，根本目的也是为了还债。

但锤子的锅，该背还得背。



目前，北京锤子数码科技有限公司、锤子科技（北京）股份有限公司均是在业状态。罗永浩称，实在不行，自己可以“卖艺还债”，丹阳市法院执行局陈国鹰局长对此回应，希望他“说到做到”。

明星企业家总是被聚光灯聚焦，无论风光还是失意，总有粉丝为“理想主义”喝彩。赞美企业家精神和理想主义都没有问题。但是否进行破产清算，牵扯到许多实际的考虑，更何况，欠债还钱本就应当。

遭受了损失的债权人，可能也徘徊在破产边缘，可能也要变成“老赖”，他们的苦闷在舆论场没有声响。

因此，至少在这次事件中，我们不必急于赞美罗永浩。